《芳华》：刘峰的一生，到底是悲剧还是喜剧？

文/孙海岗

一

2017年岁尾，去影城看了《芳华》。

偌大影厅，几乎客满。

人头攒动，可怜白发。

灯光暗下，大幕亮起。

芬芳华年，如水来袭。

红歌响亮，身姿清爽。

军号奏响，士容威耀。

一声枪响，惊我神经。

纷飞血肉，催我肝肠。

大潮落幕，金钱擅场。

昔日雷锋，磊落凄凉。

亏有浮萍，慰我心肠。

祸兮福兮，水火中藏。

白首苍容，也须深藏。

人生无常，实堪参商！

二

观影之前，看了多篇影评。

一些作者，为刺激眼球，多渲染片中美色。

更有评论，直接以“白花花的大腿”为题，耀人眼目。

观影之后，颇为感慨。

在那个“谈情色变”的年代，文工团的年轻人们竟能谈情说爱，实在是一个“大观园”式的存在。

进入文工团的刘峰，无疑是闯入大观园的平民。

他太想融入大观园了。

于是，他拼命表现，象奴仆一样伺候着里面的公子小姐们。

奴仆的称谓早已被打破打碎。

无私奉献的刘峰，顺势成为众人仰慕的活雷锋标兵。

可叹的是，成为标兵的刘峰，反而更累更忙了。

连厨房的猪跑了，都让刘峰去捉。

标兵在肩的刘峰，自感光荣振奋，干起事来更不要命，结果，在一次抢险救灾中，他的腰闪了。

从此，他再与歌舞无缘。

如果离开文工团，有学雷锋标兵的荣誉，他的前途一片光明。

三

无奈，他的情，他的欲，他的私，尚未被时代完全磨灭。

他的心，已被一个美女歌手占据。

标兵本该爱江山，刘峰却去爱美人。

为了美人林丁丁，刘峰赖在文工团打杂为业。

革命战友，终于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。

刘峰鼓足勇气，向林丁丁表白。

无奈流水有意，落花无情。林丁丁对刘峰，只有敬意，没有爱意，只有友情，没有爱情，只有兄弟情深，没有柔情蜜意。

女人的青春，如花般芬芳。

男人的青春，象兽般冲动。

爱欲战胜了理智，刘峰抱住了林丁丁。

四

这一抱，让刘峰丢盔卸甲。

在那个清一色的年代，活雷锋与臭流氓，那是汉贼不两立的关系。

活雷锋的桂冠被摘下，臭流氓的高帽被戴上。

让一个臭流氓呆在文工团，如同让孙猴子看守蟠桃园，于是，顶着污名的刘峰被下放到边疆连队。

对越自卫反击战爆发。

刘峰上了战场。

他憋了一口气，誓用鲜血洗去污名，重新赢得英雄的荣耀。

草莽之中，列队而行。

骤然之间，草场变成修罗场。

早萌“以死报国”之心的刘峰，不避炮火奋勇杀敌，终以丢了一个胳膊的代价，重新赢得了英雄的荣耀。

战争落幕。

英雄归来。

文工团解散，公子小姐们做鸟兽散。

刘峰爱过的女人，嫁到了海外，过起了富裕无忧的生活。

五

战争结束，时代巨变。

刘峰如果留在体制内做官，发展到今天，那也能子孙满堂，富裕安乐。

可他选择了流落江湖。

谁让他当过活雷锋标兵呢？

上大学的指标，他可以让。

进入体制内做官的机会，他有啥理由不让？

让来让去，他只能笑傲江湖。

可江湖之上，“活雷锋”发展的机会十分有限。

他多才多艺，连沙发都会做。问题是，他习惯了免费帮忙，真做了沙发，好意思收别人的钱吗？

这种不好意思，就断了他做企业的路子。

去民营企业打工？他那逼人的英雄气质，有那个老板敢用他？他那么无私奉献，企业用什么手段，可以对他起到激励作用？

一个无私的人，远远不如一个爱钱的人好用。

工资、奖金、股份等等，都对爱钱的人有用，对一个完全无私的人，你拿什么来激励他卖命？

于是，刘峰一生落拓。

他的显赫的战友们想帮他，但他的自尊心太强，连战友的1000块钱都不愿意接受，又怎能帮他发展？

六

若以世俗的眼光来看，刘峰的一生，着实是个悲剧。

这也是电影一出，网上纷纷借此慨叹“好人没好报”的由头。

在以拥有财富多寡评价人生价值的人士看来，没钱没势无子无女的刘峰实在是一个大笑话。

如果刘峰被这种世俗思想征服，那他绝对无颜参加战友们的聚会。

可他却从容地参加了。

毫无愧色。

满脸坦荡。

牵手何小萍，两人满脸幸福知足，内心世界，比他的那些或失落或惆怅或失意的战友们，平静多了！

芳华已逝，白发已深。

能从容地面对夕阳晚景的，恐怕唯有刘峰小萍！

为什么？

因为他们有坚定的信仰。因为他们无愧于自己的信仰。因为他们精神的世界绿色充盈。因为他们无愧于自己的人生。

因此，刘峰的一生，在他和小萍眼里，是一部喜中含悲的喜剧。至于世俗人等的看法，全没在他们的眼里心上！

世人的看法，与他们何干？

2018年1月1日